世間之愛,最偉大的應(yīng)該是母愛。母親是天,母親是地,母親是一本綿長的書,它的厚重夠我們讀一輩子。母親把無私的愛給了我們,母愛仿佛是一壺釅釅的茶,濃濃的愛蘊含在里面,怎么喝都不會淡。
我的母親是一個普通的農(nóng)村家庭婦女,由于時代及家庭的原因,她很早就輟學(xué)了。母親雖然文化水平不高,無法給我講述人生的大道理,但她的一言一行卻潛移默化影響著我,她用樸素的世界觀不時糾正我人生的航向。都說原生家庭對人的影響最大,言傳身教才是最好的教育方式。時至今日,我的身上不經(jīng)意間會折射出母親的影子,許多秉性隨著歲月的積淀,竟與母親越發(fā)神似。
母親勤勞樸實,她與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。如今,土地的微薄收入再也難以滿足人們對于生活的奢望,許多田地都已荒蕪,雜草叢生。母親已年近古稀,時光讓她不再年輕。老病相催,腰腿痛、高血壓已成常態(tài)。即便如此,她仍隔三岔五到花椒地里除草、剪枝,忙得不亦樂乎。其實花椒也沒多大收入,只是她多年來養(yǎng)成的勞動習(xí)慣,讓她停不下來,她像對待孩子一樣小心呵護(hù)著花椒幼苗,日子一天天重復(fù)著,好像一大堆活都等著她干,田野、地里、路上都留下她浸透汗水的腳印。“人勤地不懶,地是刮金板。”她時常這樣對我說。她對土地的感情已經(jīng)到了難以割舍的地步。
童年的記憶是清澈而真切的。小時候家里生活條件都不好,地里的收入僅夠吃飽穿暖。“養(yǎng)牛為耕田,養(yǎng)雞為花錢”幾乎就是當(dāng)時的生活寫照。記憶中母親用手帕包著雞蛋,為了多賣幾毛錢,帶著我多走四五里路去鎮(zhèn)上的食品加工廠。往事歷歷在目,恍如昨天。印象最深的還有母親為我們做鞋子,一塊塊碎布塊被鋪得平展抹上漿糊粘在墻上,這是做鞋的材料叫疙被,用舊報紙剪的鞋樣大小不同夾在書里。串門時一邊嘮家常,一邊納鞋底兩不誤。棉鞋,單鞋,隨著季節(jié)的變換母親早早就準(zhǔn)備妥當(dāng)。她常說,“不怕耙沒刺,就怕匣沒底”,其實也是老祖宗留給我們的,話丑理端,蘊意無窮。她把一分錢都省著用,把窘迫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條,左鄰右舍背后說她“摳”,可是她卻能讓日子有滋有味地過下去。
再也沒有比味蕾的記憶更深刻的了。母親搟的面條薄厚均勻,很是勁道。那時雖然日子苦,母親總變著法子做調(diào)樣飯。蒸包子,榆錢飯,蒸槐花,這些簡單的食材經(jīng)過母親的精工細(xì)作,竟與我的胃腸能高度契合,那種食物經(jīng)過唇齒上下翻滾帶來的愜意和舒坦竟長久留在記憶的深處。如今,我的孩子吃飯?zhí)貏e挑剔,母親就在飯桌上教育孩子,“現(xiàn)在白上白下還嫌不好吃,真是吃粗了。”我理解母親,她從苦日子過來,自然對許多看不慣。她吃饃有時會用一只手盛著防止饃渣掉落,這個習(xí)慣竟讓我無意中延襲下來,成為習(xí)慣難以更改。
日子一天天悠悠地過去,漫長的時光里發(fā)生了很多事。都說貧賤夫妻百事哀,那時候父母經(jīng)常為家庭瑣事爭吵不休,在我看來,父親固執(zhí)己見,母親卻偏于理性,爭吵到最后,往往許多事還是照著母親的意思去做。只是對待我和姐姐上學(xué)、就業(yè)的事,他們意見很一致,他們遵從孩子的意愿,從不強(qiáng)求?蓱z天下父母心,他們?yōu)榱藘号某砷L,含辛茹苦,家庭孩子幾乎是母親的全部,她好像從來就沒有為自己活過。
時間真是殘酷,看著母親花白的頭發(fā)和眼角的皺紋,我才知道她老了,她的青春和光芒已被歲月偷走了。父親由于疾病已離開人世,母親一個人不習(xí)慣在城里住。都說隔代親,母親每隔一段時間,就來城里看她的兩個孫子,她把當(dāng)年對我和姐姐的疼愛,又傾注到了自己的孫子身上。
母親總愛回村里住。我每回家一次,就感覺母親渾身是勁,她張羅著我愛吃的飯菜,給我嘮叨村里又有什么大事,左鄰右舍的細(xì)微瑣事。她孤寂的內(nèi)心把兒子當(dāng)成了傾訴的對象,而我有時卻不屑一顧。都說母子連心,有時我卻難以走進(jìn)母親的心靈深處。陪母親的時間往往有限,臨走母親還像送客一般把我送出門外,看著我走出很遠(yuǎn),那目光多想把我挽留,可為了生活,我與母親卻聚少離多。
如今步入中年,生活的粗礪磨難常常讓我心煩意亂。只有母親看在眼里,她能給我一一化解,她教我隨遇而安,坦然處世,“往前看不如人,往后看不如你的人很多”,簡單樸素的老話如一劑良藥,讓我慢慢釋懷。她從不苛求孩子活成別人眼中令人羨慕的模樣,更不在乎孩子飛得高不高,她只關(guān)心他們活得累不累。
歲月摧殘了一切,它裹挾著我們往前而從不停留。我們像一粒粒塵埃,無不匯集在時間的長河里。我多想把時光挽留,讓母親再年輕一回,讓我再籠罩在她的呵護(hù)之下。歲月無情,天催人老,疾病和衰老總讓人無從躲避,它總會敲碎所有的夢想和堅持。余生不長,見母親一面就會少一面。羊有跪乳之恩,鴉有反哺之義,我又拿什么報答母親?我想有時間多陪陪母親,聽聽母親的心愿,母親年事已高,再也不會有那么多歲月可以揮霍了,子欲養(yǎng)而親不待,是人生的最大遺憾。
衷心祝愿全天下的母親平安度一生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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